《上尊号奏》—东汉隶法的余波
河南许昌南三十里,是曹魏古城,有村为当时遗纪。中有汉献帝庙,庙中有南向碑二,一东一西,对称相峙,号为《受禅表》《上尊号奏》。皇帝庙中有此二石,诚乃对皇权的极大讽刺。
于是我们便回忆起东汉末年那丑恶的一幕:曹丕为了皇袍加身,先鼓动百官公卿对自己“劝进”,并指使华欲、贾诩、王朗等上《魏公卿将军上尊号奏》(又名《百官劝进表》),迫使懦弱无能的汉献帝禅位。然后三禅三辞,最后自然坐上龙椅,并煞有介事地立了一方《受禅表》,其内容无非是天命所归,真龙降生云云。两碑立于同时,均为魏黄初元年(220),书风一致,地点也一致。显见得是在曹工黄袍加身以后掩饰做贼心虚,以此来蒙骗天下人耳目的居心厄测之举。不过结果也许并不尽如曹丕之初衷。事实上后人看这堂皇的《上尊号奏》《受禅表》,大都会反看的—这正应了一句成语:欲盖弥彰。
即此而言,曹丕远不如后世的武则天来得豁达与狡黯。武则天立无字碑,自称功过自由后人评价,后人看了这无字碑,却未必尽想她的坏处。而若要面对曹巫这两方大碑,虽然文句聚然,又赌咒罚誓言之凿凿,观者脑子里反常常会浮现出一个拭帝逼弟、“又要做妓女又要立贞节牌坊”的伪君子的丑恶形象来,其卑劣与邪陋,甚至还在其父曹操之上.
这当然是在对《上尊号奏》作历史的遐想.倘若曹巫真的立无字碑,我们也就看不到如此优美浑穆的隶书风采了—于是从书法角度上说,《上尊号奏》又是难得一睹的真品.据说后世有将它与《受禅表》定为梁鹊所书,或谓为钟所书,虽出以意必,并无实据,当然我们还是宁愿相信它。 (来源 邯郸书法家协会:www.hdsfxh.com)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:如此关乎社樱变迁、江山易代,又是为新皇帝作粉饰的经国大事,能担任书者是莫大的政治宠遇,非当时的第一流名家无以胜任也。在某种意义上说,书立此二碑时的正规、隆重与肃穆,关乎皇帝身份的合法性,应该可以与曹巫的登基大典同一规格的。
《上尊号奏》虽是三国石刻,但与《天发神谶碑》《曹真残碑》《王基残碑》等稍有不同。它并没有那种所谓“过渡时期”的书风特征,用笔结体也无生硬变化之迹,它的趣味是较纯粹的东汉隶书风貌:点画俊逸疏朗,结体开张。左右揖让甚为合度;且技巧平实,并无故作方整如刀切,也无线条着意飘动或故作拘挛的种种弊端,因此它是一种大家气度的书风。其字形结构的举止合辙,点画分布的彬彬合度,无不表明《上尊号奏》是一方值得重视的名碑,又是初学者涉足隶书时的理想范本—虽置身于曹魏的《上尊号奏》,其实倘跻身于东汉诸名刻中,相信毫不逊色。我以为,这是东汉隶书直接孽乳的丰硕成果。
曹操曾在东汉献帝建安十五年(210)下令禁碑以抑奢华,因而曹魏时代民间立碑极少,只有皇家所立的几种而已,是则《上尊号奏》等可为当时通行书体的重要实例。它的代表性应该在《曹真》《王基》诸碑之上的。
《上尊号奏》—东汉隶法的余波
关连: 书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