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格”张瑞图
把董其昌、文徵明一路的精到与杨维侦、也许还有祝枝山的草率作为一组反向的例证,则在明代书坛上还有另一组风格对比,这就是张瑞图的方折断笔与王铎、傅山的圆润连绵。很明显,相对于传统的精到与含蓄标准,萤其昌们是正宗而杨维祯是魔道.那么同样的,王铎、傅山的成功使张瑞图不无寂寞之感.在某种程度上说,张瑞图与杨维祯很有可比性,他们都反对正统而独倡个性.只不过杨维祯的乱世态是粗放糙涩,而张瑞图的异己感则更显得尖锐括利—不含蓄是共同点。
张瑞图的书风尖利与他的宦海生涯简直完全成反比。他万历年间中进士,殿试第三,授编修,累官至礼部尚书人阁并参与枢要,仕途相当得意.至于魏忠贤弄权误国,他也并没有如直节之士抗疏斥奸身遭惨祸,而是手书魏忠贤生祠碑文,卒人逆案,罢为乡民,遭后人讥评独多。不管是为官圆滑投机取巧也罢,甘附阉党助封为虐也罢,或是畏俱权贵以求苟延也罢,反正是有违圣贤之教,连累他的书法也屡被屈沉,以为是奸佞手迹,不值一顾。
软媚的行世与括利的笔锋交织成一个矛盾的形象,适足以证明书法未必能如其人。而以张瑞图的书风评之,则我认为他的成功还是具有历史意义的:他反叛于传统的温文尔雅之旨.强调激烈的尖锐跳荡意识。抛弃历来被遵为戒律的藏头护尾的藏锋一说.以笔锋的大胆袒露与表现意识为后人一开眼界。这不仅是单一的技巧变革,而更集中地反映在审美价值观的变迁上。清人梁嗽对他有一评,曰:“张瑞图书得执笔法.用力劲健,然一意横撑,少含蓄静穆之意,其品不贵。……明季书学竞尚柔一媚,王张二家力矫积习,独标气骨,虽未人神,自是不朽.”指出他的品不贵但能不朽,是一种在艺术上并非完美但却有新变的异格,可谓一语中的。
王铎、傅山们是一意连绵,张瑞图却是倾心于断续。虽说至今很少有人敢问津此道,但他开创的审美新模式却对后世不无启迪。作为明季书法群龙无首、各恃绝技啸傲痢猫个缩影,他的价值并不因政治上的失足而稍有逊色。当然,有一点也是明白无误的—他是身怀绝技,但他却不是正格。明季书坛赖有此一人而显得格局更见丰富,体式更见多样,但却没有人拿他作为赵孟颇,文徵明和董其昌这样的历史功臣。 (来源 邯郸书法家协会:www.hdsfxh.com)据说在明季,有所谓的明四家—其实是晚明四家,日“邢张米董”,即邢侗、张瑞图、米万钟、董其昌;但就因为有了个张瑞图,所以连四家的名堂也很少有人提起。有时想想很奇怪:张瑞图怎么会列名四家?从政治上说,他是魏阉余逆,被《明史》列人“阉党”一栏,当然是不够资格;即从书法上说,他的尖锐与怪偏,似乎与邢、米、董也完全格格不人。无论从公从私.从政治从艺术,他的位列四家都是于逻辑不通的。但不通归不通,张瑞图却还是不改其形象。书法史上也终于少不得这么一个“别格’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