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振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据说过去的书家曾称《董美人墓志》为“隋轩”，究竟是什么含义，一直抱着一种怀疑猜测的态度。又有人曾认为隋朝楷书至《美人墓志》而大备，也曾经颇使我为乏二踌躇了一番。
    一方平平淡淡的墓志，在墓志数以千计的时代，真有这样奇异的功能吗?作为一种检验，我以年代为序对隋碑作了排列。《董美人墓志》成于隋开皇十七年(597)，而著名的《龙藏寺碑》则成于开皇六年(586)，恐怕很少有人敢说《龙藏寺碑》不是楷法齐备的典范—若不然，后人就不会对它如此重视了。（来源 邯郸书法家协会：www.hdsfxh.com）因此，晚于十一年的《董美人墓志》在楷法上可以说有进一步的发展(事实也未必)，若硬要派定只有到了它的出现，隋代楷法才算大备，似乎于理不通。这样的结论，视赫赫有名的《龙藏寺碑》若何哉?
    “大备”的说法既不合适，那么“隋轩”呢?说《董美人墓志》的堂庆大于《龙藏寺碑》恐怕不好说，但《董美人墓志》也属于间架疏朗开阔的风格，这却是有目共睹的。所谓的·轩”，我想应该是指它的空阔俊雅、清旷自许的特征而’言。据说后人以为习《董美人墓志》“气格不凡
可祛尘俗·，之所以能祛尘俗，恐怕与这“轩”字不无关联。不说庙堂不说茅舍，却单单拈出砂“轩”字。庙堂富贵而不洒脱，茅舍穷乞而少有俊逸。回廊长轩，却是既潇洒又清俊，既不俗亦不寒的。说“隋轩”，我想大抵是这个含义吧?

    《董美人墓志》出土于陕西西安，墓志的内容也颇为有趣:除了叙祖上为齐凉州刺史之外涉及美人本人的描述，竟有如下的华美词藻，堪可一读:

        这就是地道的骄体文，虽然内容空洞，但或可了解当时文风之一斑。直到初唐，此风还是十分炽烈。但我们也终于知道了董美人是年方二八即夭，正当青春年华，却在隋文帝的后宫.R5恺以终，实在是红颜薄命之甚也。想那后宫佳丽三千，谁不如此?
    不过。薄命的还不止是董美人。当《董美人墓志》于嘉庆年间出土之后，屡经收藏家珍护。却不料咸丰三年.太平军北上之际.上海小刀会刘丽川亦起事，战火波及，原石竟遭毁佚.以至今人只能看到拓本，而初藏的陆君庆、徐渭仁时的初拓本更是凤毛麟角矣。薄命如斯，岂只墓主一弱少女耶?
    “隋轩”的评价使我们想起的大抵是士大夫俊逸疏朗形象，而关于董美人与《墓志》本身，让我们想起的却是“瑶华忽焉凋悴”的哀婉弱女子境遇，两者之间相去实在太远了，可叹!

 

《董美人墓志》——红颜薄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