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昼锦堂记》又号“百钠碑”
严格说来,宋代楷书的杰出人物中只有一个蔡襄.无论是苏轼、黄庭坚、米带还是南宋诸家,恐怕无一人敢于以楷书大字与唐代先贤争锋,但是蔡襄就敢。
《洛阳桥记》《昼锦堂记》都是蔡襄大字端楷的名作。那点画精到、结构精紧的大形象,显然在宋代书法中鹤立鸡群。而更有趣的还在于,这一笔完美的颜体书风,表明蔡襄对古典是烂熟于心、有着十年寒窗的苦功的。在宋初,它还意味着另一个对比大部分所谓的书家其实都在凭性气写字,虽然也有大成功,但却很少有人能像蔡襄这样有专业书家的风度。文人雅玩的即兴与专业书家的考究点画,其间有着明显的差别:蔡襄属于后者。而李建中、欧阳修甚至是苏轼,或多或少都还未摆脱前者的制约,尽管李建中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但苏轼是不屑为之,反正结果都一样。
蔡襄的专业书家意识正是在此中表现出来。 (来源 邯郸书法家协会:www.hdsfxh.com)其实他并非专业搞书法,做他的翰林学士、三司使,以前还做过知杭州、知福州、知泉州、知开封府,也算得上是位达官显宦,当然不甘于以一个书家的身份终老。在过去,专业书家即是职业书手如书丹抄经者流,蔡襄进士出身,当然不甘如此了。但从线条点画的训练来看,我们却还是认定他为一代最有专业意识的书家,尤其在宋代,这样的专业意识真如凤毛麟角、百不一见。
专业意识使蔡襄并不每每以潇洒的士大夫气对待书法,他有时很在乎书法作品的成败得失—作为一个严肃的艺术家,这种“在乎”十分重要。他希望能写好每一幅作品,让人感觉到名手无劣作,不负盛名所在。因此,他作小札可能也相当轻松随意,而一旦作大字端楷,却相当认真而一丝不苟,锱抹必较,可称严格得近乎苛刻。比如,关于《昼锦堂记》.是蔡襄为当朝重臣韩琦所书,王世贞《盒州山人四部稿》曾记载蔡襄此碑在书写时的特殊做法:
韩魏公昼锦堂,欧阳公为之记,蔡忠惠书之,每一字必写数十赫蹄,
号侠合作而后用之.世所谓百钠碑也。
这就是说,把每个字单独写上几十遍.择其最佳者选而拼合之。当时人曾以为这是蔡襄创作态度认真的表现。事实也正是如此,分字各写数十遍,当然不如雅玩的文士信手一挥来得潇洒轻松,这当然不是他有意自找过不去,而是十分注重作品的最终效果,不肯稍有苟且,以名士气自欺欺人.当然,认真是认真了,于书法而言,把一幅完整的作品拆开来写,再作如此合并的拼凑,不管是章法呼应还是气韵连贯都会受到影响,因此它显然是不足取法的。清代王租《金石萃编》载录此碑时,曾有一评:
惟字经百钠,则有杂凑之迹而失顾盼之神,未为佳耳。说“杂凑”未免过火,说是“失顾盼之神”倒或有可取.《昼锦堂记》虽有如此格调,但仍不失为一方名碑并据以看出蔡襄那出众的楷书功底.而且,处在宋代这样一个特殊环境,对于他那不肯苟且、对创作效果“锱株必较”的认真态度,我想也应特别加以提示以警那些自欺欺人大言不惭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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